唯一敢与任何男人眉来眼去的古代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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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好威风
三月里,春光正好,长乐宫里着粉色宫装的小宫女面上却带着焦急之色,提着宫裙朝着寝殿小跑着。
“不好了不好了!”小宫女两颊带着潮红,一双盈盈美目带着泪花。当真是我见犹怜。
然而,守在寝殿门口的嫩黄色宫裙的俏丽宫女却双眉微拢,抬手冷声制止小宫女上前,“大胆,不知道公主在安寝吗!”
此时正巧手里端着暗红色纹锦食盒的翠色宫裙的宫女行至黄裙宫女也就是听风跟前,面上却不似她这般严肃,但也压低了声音,看向一脸慌张之色的小宫女,道,“何事慌张?”
听风规规矩矩地朝翠裙宫女行了一礼,“翡翠姐姐。”后者微颔首,显然这唤作翡翠的宫女身份不同。
小宫女这会儿也冷静下来,开始后悔方才的慌张,好在没有吵醒主子。
老老实实地答,“禀翡翠姐姐,是雪球,奴婢方才和坠儿抱着雪球去御花园,哪知……一不留神,雪球就跑了,还恰好冲撞了……荣贵人。”
小宫女声音带着凄惶,还夹着哽咽之色,“荣贵人,荣贵人大发雷霆,将坠儿和雪球扣下……还说,还说……”
翡翠和听风脸色皆是一变,前者还好,只是面上带了一丝不虞,“说什么?”
“呜呜呜……荣贵人说一只小畜生也敢伤龙子龙孙,说要杖毙坠儿……还要将雪球……将它炖了!”小宫女说完已经跪倒在地,此时再看,才瞧见她发髻微乱,衣衫有些脏,看来是机灵地跑回来报信了。
“岂有此理!”听风顿时面带怒气,看向翡翠,“翡翠姐姐,这荣贵人……”
“活腻了。”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突闻一道慵懒微哑的女声自身后响起,这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丝丝凉意。
“公主!”翡翠和听风面上一惊,然后从容地回身行礼。
但见被唤作公主的女子,约莫十五年纪。身上穿着芙蓉色烟罗织锦宫裙,白底蓝花宫鞋,再往上……只见雪肤华容倾城色,一张灿若玫瑰、瑰丽难言的脸蛋,五官无不精致,黛眉琼鼻,墨眸樱唇。一头黛青色长发挽成一个追云拖月髻,碧玉簪、珍珠钗。
华贵却不艳俗,瑰丽却雍容。
这人便是当今圣上唯一嫡出的公主。
云玖,九公主长乐。
云玖懒懒地扬起手,削葱根的指尖轻轻拢了拢头发,一双熠熠生辉的墨瞳里毫无波澜,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漫不经心地道,“都起来吧。”
“喏。”
身后还跟着两名分别着天青色和蓝色宫裙的宫女,其中一名年岁稍长、个子高些的稳重女子道,“下回切莫搅了公主的好眠。”言辞带着不悦。
三人皆是晒晒。
云玖却是低低一笑,原本就芙蓉难比的容颜更添了几分暖色,眼中却并不见笑意,她微微垂了垂如蝶翼的长睫,欣赏自己抹了凤仙花汁的指甲,声音似笑非笑,“搅了本宫好眠的可不是这几个丫头。荣贵人?呵,带路吧,本宫可要好好看看她肚子里的龙子龙孙安否。”
说着,水云袖一甩,下巴微扬,慵懒的美目微眯。
身后天青色裙装宫女闻言脸上带了一丝窃喜,“雪球这家伙,倒是会给公主找事。”但神色却完全不像是训斥和担忧的样子。
翡翠淡淡瞥了她一眼,将手上的食盒递给听风,而后跟在云玖身后。
小宫女带路,带着三名大宫女的九公主便不紧不慢地乘着步撵朝御花园行去。
行至御花园的望春亭,步撵小心翼翼地停下,翡翠伸手扶着云玖,小太监走在前头,尖细的声音高高地呼——
“长乐公主到!”
望春亭里乌压压一群人立即诚惶诚恐地跪了一地,“奴婢拜见长乐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坐在亭子里原本还昂着下巴的宫装美人儿,在看到那一步一步似踩在莲花座上般高贵骄傲的少女走来后,面上微闪过一丝不自然。
但很快,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娇媚的脸上又扬起一抹洋洋得意的笑容。
九公主又如何,自己肚子里这个,没准儿就是皇子呢!
云玖自是没有落过女子即荣贵人脸上的笑容,不怒反笑,瑰丽的面上似笑非笑,收回扶着婢女的手,拢了拢袖子,直接忽略掉跪在鹅卵石上奄奄一息的宫女坠儿和看到她就嗷嗷嗷小声叫唤的一团。走到亭中,似是走了这段路就累了般,扬了扬手,身后立即有宫女将毯子置在石凳上,她方款款落座。
这一番,便是叫对面的荣贵人面色难堪,地上跪着的都是她的人,然,没有九公主的命令,谁也不敢起身,连抬头都不曾。
可见,少女公主的威严。
“长乐,你来得正好,你宫里的奴才和畜生冲撞了本宫肚里的孩儿,本宫正要找你呢!”
荣贵人今年方十九,娇媚清丽的美人儿,偏要着那红色,而这宫中,谁不知,九公主最爱红衣、芙蓉色、绯色。而也只有九公主可以穿正红。
这荣贵人却着了深红色,接近正红的宫裙!
还敢唤公主“长乐”,如此言态!
云玖身后的宫人神色各异。
而云玖只是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下这位新晋的宠妃,而后才看向那边凄凄跪着的坠儿和被小太监抓着的宠物,再度看向荣贵人,如溪水般涓涓泠泠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长袖,善舞。”
被唤的是她的两名大宫女,天青色和蓝色宫女立即高声应道,“奴婢在。”
云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荣贵人,唇角微扬,轻飘飘道,“将雪球抱过来,坠儿——送回去治伤。”
长袖善舞立即得令下去。
“长乐你!”荣贵人不想云玖如此不给面子,虽说传闻这位公主行事如何随心所欲霸道任为,但她其实只在年夜宫宴上见过这位小小年纪便倾国倾城、威名远扬的九公主,并没有正式打过照面。
是以,她才敢造次。
在她看来,皇上再宠云玖,也不过是因为她是唯一嫡出的,而皇子,即便庶出,在男尊女卑的国家,那也是比这位公主要尊贵。只不过是一只畜生,她愿意处置就处置,她相信皇上也不会怪罪。
恃宠而骄大概说的就是荣贵人,仗着姿色和皇上的宠幸,便对云玖嗤之以鼻,眼下便是想要和这位金娇玉贵的主较量下,所以——
“本宫肚子里的可是你的弟弟!”
亭子里气氛蓦地一滞,云玖轻轻抬了抬眉梢,“哦?荣贵人倒是厉害,这腹中是男是女都知道了。”
说完不等荣贵人再言,原本懒洋洋的美目突然一凝,睁开,里头的凉意叫气焰嚣张的荣贵人都一惊。只听她好听的嗓音在三月里却像寒霜般蔓延——
“来啊,敢伤本宫的爱宠,将那两人拖下去,杖毙。”说完便起身。
“至于你们,没有好好劝拦荣贵人,都跪着吧。”微回首,芙蓉裙衫迤逦,云淡风轻地扬了扬水袖。
“你!长乐你敢!”荣贵人自进宫半年来,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呼云唤雨,就连贵妃都要给她三分礼让,皇上更是任由她的性子来。
甚至纵容她胡作非为,何曾受过一丝委屈气?
这样想着,便说出来了。
而云玖,像是听到一个笑话般,嗤了声,回头黛眉一扬,下巴稍抬,眼里是淡淡的鄙夷,“看来荣贵人进宫时日尚短,不知这宫里的规矩。”
小太监已经被云玖带来的宫人拖下去了,高喊饶命却除了荣贵人无人敢吱声,雪球不待长袖去抱,便兴冲冲地飞奔至云玖脚边,爪子还没挨着她的罗裙,便被无情地踢开。
云玖低眉淡淡地看了眼滚作一团装可怜地呜咽的小东西,话里有话地说道,“下回再这么无用,本宫先炖了你。”
而后似有所觉,凉凉地看向荣贵人身后一名宫女,那宫女原是偷瞄,不想被逮个正着,吓得面容失色。
好在云玖只是对她吩咐了句,“你,回去好好和你们主子说说这宫里的规矩。”
“长乐!”荣贵人气得面容狰狞,只能攥着手,咬牙切齿地喊着云玖的封号。
云玖却是不喜地凝了下眉,“还有,本宫不喜你这身裙子,日后再莫叫本宫瞧见。回宫。”而后有些倦怠似的,抬手,长袖立即伸手去扶。
“公主起驾!”
一群人就这么高调地来又高调地离去。
荣贵人身形不稳,险些就跌倒,身后那名宫女立即去搀扶才站稳。但只是一扶便立即回去跪着。
荣贵人见状气得生生扳断了指甲,看着身后唯唯诺诺的一群宫人,美目簇火,咬着牙沉声道——
“好一个云玖,好一个长乐公主,好大的威风!”
嘭——“你们给本宫起来!起来!本宫要去禀告皇上!”见宫人始终记着云玖的命令不敢起身,荣贵人气得险些晕过去,最后只得负气离开,去寻皇上。
身后敛声屏气的宫人顿时摇头,有进宫已久的姑姑叹息,这荣贵人,怕是自寻死路。
九公主长乐,从来都不是善茬。
这宫里,得罪九公主,便是寻死。
公主太不同
“公主,消消气。”善舞端上一盏香茶,递给斜靠在贵妃榻上的云玖,面上带着一丝俏皮。
长袖看向她,眼里带着一丝无奈,对她这性子有些头疼。
而单手杵着额头,微偏着头阖目的云玖,慢慢睁开眼,白皙的手腕上纹着一条赤龙的银镯子随着她手腕动作间发出叮铃的声音。
这声响十分清脆,仔细听会发现,居然是三声响,精巧无比。
“气?”她柔弱无骨的手轻轻端起温度适宜的茶盏,一手拿起茶盖,一手端着茶,红唇轻轻抿了口,而后茶盏被善舞接过放置一旁。美目这才看向面上笑嘻嘻的善舞,“荣贵人,恩……有意思,本宫倒不觉得气。”
她话是这般说,但这殿里都是伺候她十几年的心腹,哪里不清楚自家公主记仇的性子,指不定这会儿已经将人打入生死簿的死那页了。
长袖沉吟,“只是……这荣贵人怀有龙嗣,万一……”后面的话她不言,众人也知。如果荣贵人拿肚子里的龙种为由,保不准要闹出什么。
云玖却是想起什么般,黑眸中冷光一闪而逝,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下巴,瑰丽华容上带了一丝冷嘲,“看来,有人想要本宫的及笄礼不好过啊。”这声似叹似惑。
神色却高深莫测起来。
一声不吭的黛青色衣衫的宫女玲珑却突然开口,“公主,要不要奴婢……”眼神望向榻上面容莫测的女子。
云玖浅笑,这一笑叫原本冷凝的气氛不攻自破,“急什么,这些父皇会处理。对了,让你联系永宁郡主,怎么样了?”
玲珑这才被转移注意力,恭恭敬敬地答,“郡主说,老地方等候公主。”
“如此。”高位上,少女点点下巴,美目含笑。
长袖和善舞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前者上前一步,有些不放心地劝道,“公主……您这是又要出宫?”
姑奶奶啊,你今天才将皇上的新宠气得半死,不想想怎么处理就算了,真的不去皇上那禀明下没关系吗?还有,您可是金枝玉叶啊,怎么老是往宫外跑!
不用说,众人都听得出稳重的长袖这隐含的意思,云玖也明了。
她面带慵懒的笑,美目光彩照人,轻轻浅浅地笑,“区区一个荣贵人,怎么能耽误本宫的大计呢。好了,本宫饿了,翡翠,传膳吧。”
翡翠躬身应。
长袖还想说什么,擅长察言观色的善舞却扯了扯她的袖子,摇摇头。
别看公主年岁尚轻,但做事总是有自己的分寸和考量的。区区一个荣贵人,的确不能将公主如何。
若非公主身子不适,加之慵懒的性子,整个冬日都在长乐宫休养,不理会后宫诸事。哪里轮得到荣贵人撒野?
这宫里所谓规矩,其实宫人都明白,那就是——
绝不能招惹九公主。
九公主有三好,一好精致的玉石,据说她宫殿里的柱子是皇上派人去海外花重金买的水晶石打造,晶莹剔透,好不精致美观。而她的床也是能人巧匠用暖玉所制,只因公主体弱畏寒。二好红衣,公主喜欢漂亮的绫罗绸缎,尤爱红衣。三……则是极少人知道的,公主喜欢美人,不管是美男还是美女,公主喜欢模样出众的,用公主的话说……就是赏心悦目的。
这三好,第三点是隐藏的,因而世人多喜欢从前两者奉承讨好公主殿下。只是,九公主喜好的玉石,皆是价值连城难得的宝物,寻常人难觅。这绫罗绸缎,看起来简单,实则更难。公主只穿锦衣阁与自己的绣娘织的红衣,而这锦衣阁的当家却是永宁郡主云落。所以又无法从成品下手,大多人只好进贡一些天蚕丝、名贵的锦缎。只是……公主眼光太挑剔,讨好无门。
讨好不成,那就只能尽量避着公主的忌讳了。
公主平生有三不喜。一不喜安寝的时候被打搅,恩,公主嗜睡。二不喜与人撞了衣裙,也就是她口中的“撞衫”。
这些都不是什么,公主最忌讳的,是有人非议生母孟皇后和迫害当今圣上。
前两者,第一点很好办到,第二……永宁郡主的锦衣阁从来都是以锦衣稀有为名,而公主殿下所穿的衣裙绝对是独一无二不会出第二件,至于宫中,被公主的威严压迫多年,谁还敢公然自找苦吃?所以这第二也算是避开了。
第三点,妄议已故皇后和迫害当今天子,哪一个不是死罪?所以也是几乎没有人会去碰这禁忌。
这样说来,公主好像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长袖、善舞、玲珑、翡翠一定会点头和摇头,公主本性不坏,只要不过分她不会和你计较,因为她懒得理你。但是……金娇玉贵的小主子挑剔又娇弱,偏偏性子有时候很恶劣。
公主的名声……长乐宫众人面面相觑,这玩意儿,算了,反正也没有。
“啊切——”云玖揉了揉鼻子,秀气的眉微拧,看向殿内几人,“你们几个,是不是编排本宫?”
拿起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原本就洁白无暇的脸,美目轻轻扫过殿内众人。
众人低头看鞋面,一致的沉默后,“奴婢不敢。”
云玖:……呵呵,当本宫当年心理学白修的啊==
是的,公主有一个秘密,这世上除了好友云落,无人知晓。
那就是——
公主是从21世纪穿越到云国的公主。但实实在在就是这个公主,因为,长乐公主出生睁开眼起,便是这个内核了。
对的穿越成一个婴儿,生活了十五年,已经很好的古今融合,适应了这个身份。
“撤了吧。”云玖因着刚刚那个喷嚏,没了食欲,看着面前的珍馐,摆摆手,命人撤下。
“喏。”翡翠立即叫负责膳食的宫女撤下饭菜。
云玖起身,长裙裙摆在柔软的玫瑰红绒毯上迤逦,她似乎才想起来般地问长袖,“雪球呢,去哪了?”
长袖嘴角微凝,声音幽幽,“不是公主您说……罚它面壁思过,不给饭吃的吗……”
“啊。”云玖果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在婢女们一脸无语的表情下,轻飘飘地道,“你不提,本宫还以为它去御花园扑蝶了。”
众:……公主,那是一只雪狼啊纯正的狼崽!
是的,公主还有一个令人敬仰的地方,那就是她养的宠物,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狼崽,一只被公主当成猫(……)养的雪狼==
关于公主的与众不同,长乐宫的宫女罄竹难书!
公主的名声
“刘兄,昨夜里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听说了吗?”馄钝摊子处,一布衣男子拿手肘碰了碰刘姓友人的手臂,神神秘秘地说道。
但是他的声音并不低。
刘姓男子一脸迷茫,“怎么?”
前者立即兴致勃勃道,“哎你这书呆子,消息真是滞后!这昨晚到今早,京城里都传疯了,你居然不知道?我跟你说吧,昨夜啊,据说这皇上新宠的荣贵人……得罪了长乐公主,大言不惭地去皇上那告状!结果你猜怎么着?”
刘姓男子浓眉一竖,“这……这荣贵人居然敢得罪长乐公主?”就连书呆子都知道长乐公主威名……可见云玖这名声。
“可不是嘛!那贵人仗着自己肚子里的龙嗣,别提多嚣张了!但是她被公主气得动了胎气,去皇上那告状,皇上呢——哪怕宠着美人,却在听说美人得罪了自己的爱女后,二话不说将荣贵人轰出御书房,还要撤了她的贵人呢!”
“这……”刘姓男子一时为难,“陛下虽然沉迷美色,但好在宠爱公主无度,歪打正着地惩治了不少奸妃……哎,别说了,吴兄,你我一介布衣,还是不要议论这些了。”
随后两人赶紧吃了馄钝,付了银钱离开。
“啧,每次逞了威风就拉我来这二楼听墙角。”此时,正对着方才馄钝摊子的醉心茶楼二楼,某雅间内,靠着窗户而立的一名青衣“男子”打开折扇,凤目微挑,显然将方才布衣男子的讨论内容听了去。
但见“他”一袭青衣,简约出尘,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目如画,五官精致。
而她身后,坐在红木桌前,慵懒地把玩着腰间玉佩的红衣少年,一张瑰丽似火的脸上带着三分笑七分疑惑,闻言眉梢都不抬地接道,“真是冤枉,这些要不是亲耳听见,本宫还不知,荣贵人居然被父皇轰出御书房了。”
只是这疑惑怎么都带着一副“理所当然不出意料”。
青衣少年不是旁人,正是云玖唯一的好友也是表姐云落。
云落不似名字那般温柔静妍,反而有几分飒爽英姿,模样也是出类拔萃,眉眼和云玖有几分相似。两人皆是男装,但云落不仔细瞧,倒不一定知晓是女儿身。
只是红衣少年……
云落扯了下嘴角,如今除了新嫁娘,这京城谁还敢穿红衣?
所以公主殿下你每次那么费心地穿红衣扮男装不是多此一举?
这么想着,她便嘲讽地问了。
哪知云玖只是挑眉,扬唇,“你懂什么,这叫情趣。”
云落冷漠脸,“呵呵,腐败又虚荣的女人。”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云落,恩,也是一名穿越女。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公和母。但是这两人,很凑巧的是,是血缘上的表姐妹,又是臭味相投的穿越女。自然建立了异世界深厚的友情。
云玖很懒,这点不用再强调。但她的人都在门外守着,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生活的她,在和云落见面聊天的时候却从不让人听着。
无论多么忠心的属下还有丫鬟,都不能接受穿越这样匪夷所思的奇事,这点云玖和云落心照不宣。
两人互相调侃了两句,云落便主动转移话题到正轨上,“还有一个月便是你的及笄礼,你确定要那么做吗?”
收起方才玩笑的神情,云落身子笔直地坐在椅子上,与云玖微斜着身子懒洋洋的姿态不同。抱着手臂,面上是一派严肃,清丽秀气的眉微凝。
云玖动作优雅又慵懒地倒了两杯茶,轻轻推了推一杯至云落面前,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菱唇抿了口,醉心茶楼的茶虽不及皇宫里进贡的茶精细甘甜,但这壶碧螺春也算是中上乘了。她只是抿了口润了润嗓子,而后才漫不经心地回,“当然。”
云落眉拧得更紧了,“你这是冒险,胡闹!”
对于云落语气里的严厉,云玖却觉得心中一暖,微微坐直了身子,声音也正经起来,脸上的调笑敛去,眼里多了一丝慧黠。
她看着云落,声音里带了一丝胸有成竹的自信,“你没发现,最近京城里多了些外来人吗?”说完唇角一扬,眉眼带笑。
屋子里短暂的静默,半晌云落才无可奈何地摇头道,“罢了,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然后端起面前的茶杯,仰脖潇洒地一口而尽。
云玖对她这动作习以为常,笑了下,“好。”
“唔,对了,云落,我的名声如何?”她蓦地想起什么似的,收起笑,认真地歪了下头,单手撑着下巴,一双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好友看,极为期待地问道。
名声……
云落眼睛一睁,给了她一个“你居然会问我这个”的古怪眼神。
云玖原本还有些期待的,见她这样子,撑着下巴的那只手立即抬起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好了,我了解了。”还是不要听云落损她的话了。
云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道,姑奶奶,名声这东西,你还是别妄想了。
然后她听见云玖淡淡的声音响起,“善舞,玲珑。”却是唤了她的侍女进来。
两人进来,恭敬地等她吩咐。
却只听软软的轻轻的女声一丝不苟地问,“你们主子我,名声真的不好吗?”
善舞和玲珑:……
面面相觑后,机灵的善舞见玲珑一脸为难,眼珠子转了下就要开口,但云玖只是一眼便失望地制止她开口——
“算了,看来本宫名声上是占不了优势。”
一副陈述的语气。
大家都不说话。
她也不生气,摸了摸下巴,继续问,“除了脸蛋,唔,你们觉得本宫还有什么可取,恩,长处?”
云落咳了声,小声嘀咕,“相信我,你也就脸能看。”结果还被排除了。
善舞清脆地答,“公主身份尊贵、血统纯正,深受皇宠……”
“停。”云玖再次失望,懊恼地按了按眉心,沉思。
那及笄礼看来要好好做做功课了。
来自一个声名狼藉的某公主的怨念心声。
遇神秘男子
和云落交代了几句,云玖让善舞去买了点几样糕点,便上了马车,打道回宫。
马车外观看上去只是极其普通的样式,也没有任何标明身份的装饰,然而里头却别有不同。暗红色的车帘内侧绣着鸢尾花的图样,马车内设了一张软榻,一方桌子和一条凳子。
软榻自然是云玖歇息靠坐的,而凳子则是她体恤侍女让人设的,方桌上放了一个紫金镂空纹凤雕兰的香炉,青烟袅袅,善舞时不时往里头加一块香料。
这香料是安神静气的,盖因云玖有轻微晕车的不适症状,是以只要她出行,侍女都会贴心地给她熏香。
云玖原本在想事情,后来闻着这怡人的熟悉香味,便有些昏昏欲睡。春困秋乏冬好眠,大概对于云玖来说,一年四季除了燥热的夏季,都是应该用来睡觉的。
斜靠着软榻,但到底是在马车上,就算车夫赶得再慢,她也觉颠簸,所以只是阖眼小憩。
善舞和玲珑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前者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须臾,就在云玖半睡半醒之际,只觉马车突然一个剧烈的颠簸,她惯性地往一侧倒去。
“公主!”眼瞧着云玖的脸就要撞上马车一侧的边角,侍女吓得惊呼,好在会功夫的玲珑身手快地接住云玖摇摇欲坠的身子。
马车猛地停下。
香炉摔在地面上,在兰色的波斯毯子滚了两圈。
云玖下意识凝眉,善舞却已经先发作,对着外面扮作车夫的侍卫就是厉声——
“发生何事了,险些伤着主子了不知道吗?!”
这气势,云玖都侧目,自己这个公主还没有动气呢,小丫头倒是有两把刷子,恩,和长袖学的吧。
俏脸气得涨红的善舞若是知晓此时云玖还在走神想这个,估计要吐血。
“善舞姑娘……这……刚刚有名稚子突然冲过来,马车停不及……”
云玖眉心微蹙,伸手制止了善舞出声的意图,扬声道,“孩子没事吧?”
不想马车行得这般缓还会出事故。
她示意玲珑下车去看看,后者点头,刚掀开车帘,便闻一道清亮好听的年轻男声响起——
“公子放心,稚子无恙,是在下方才出手太快,得罪了。”
云玖一愣,玲珑也是愣了愣,看向她。
知道里头的主子可不想高调的侍卫这时忙解释,“主子,方才幸亏有这两位公子出手相救,才无恙。”
若是他给九公主赶马车,却失手碾死稚子,这回去自己不说官职了,小命都得没了。暗自摸了把冷汗,看来给九公主驱车虽然酬劳高,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啊。
云玖对着玲珑点了下头,压低声音道,“看看孩子怎么样了,给点银钱安抚下。”
玲珑点头,利落地掀开车帘,她身手好,这一掀却并未给人瞧见里头云玖的真容。轻松跳下车,果见一名白衣华服年轻男子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搂着一名惊慌的稚子。稚子的母亲正哭着道谢,男子温和地劝慰。
玲珑是老实却不傻,立即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对着男子福身,“有劳这位公子出手,方才免去我们车夫的失误,奴婢的主子身子不适不宜当面道谢,还请公子见谅。”
白衣男子身后跟着一名黑衣侍从,玲珑有些古怪地盯着侍从看了一眼,这侍从虽说模样普通,但身形高大,比之这位白衣公子还要颀长挺拔些。那双眼睛,玲珑只是一眼便收回,总觉得这侍从身上颇为诡异,说不上来。
白衣男子见状却只是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拱手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玲珑颔首,这才走向稚子的母亲,先是致歉,而后将腰间钱袋子解下,递给妇人。
妇人原是不接,但玲珑再三要求,妇人见侍女谈吐间不似小家小户,穿着也是快赶上一般小户千金了,再看钱袋子上精细的绣工,顿时心下明了,这哪里是普通人啊……
这也许是权贵子弟特意低调出行,便诚惶诚恐地收下了。
百姓原本只是看看热闹,还以为会上演一场仗势欺人、白衣少侠惩恶扬善的戏码,哪知这马车里的公子却也是个心地善良的。
再想着刚刚也是这稚子无状,便只赞扬了一二句白衣男子的仗义行为,皆是散去。
玲珑办妥了云玖交代的事情便转身回马车。
这回侍卫愈发小心地驾驶马车,稳稳当当地启程。
云玖原本不在意这小插曲,只是在马车行至几步之际,她也不知是好奇还是如何,微微侧过脸,伸手轻轻掀开侧边帘子一角。
这一掀,便和车外一白一黑的男子撞了个正着。
她先是一愣,白衣男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双桃花眼里满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云玖不住多看了一下,只觉第一次见桃花眼的男人可以生得这般好看。
但只是一眼,她便被白衣男子身后挺拔的黑衣男子吸引了目光。
挺拔俊秀,啧,身高是很高,只是挺瘦的保镖啊。
她不过是下意识上移了目光,却对上一双深邃茶褐色的眼睛。
那眼睛里没有白衣男子那暖暖的笑意,也没有冷意,只是一汪深井般幽深又透彻。
眼睛真好看,但是,模样,可惜了。黑衣男子不愧是万能标配的侍卫保镖长相,大众脸,和白衣男子那出尘又温情的模样想比,真是普通地掉渣了。
她心里喟叹,可是眼睛真好看,不动声色地放下帘子。
殊不知她才放下帘子,那原本面无表情像个木偶似的黑衣男子,眼睛眨了下,里头精光一闪而逝。
唇角微扬。
马车不紧不慢地平稳行驶,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而白衣男子才慢慢收回视线,轻轻打开折扇,风度翩翩地摇了摇,笑道,“不愧是大云第一美人,啧啧。”
想起方才惊鸿一瞥,红衣少年,头发梳起作翩翩少年郎的打扮,一张小脸脂粉未染,素净白皙。
却难掩瑰丽与妖冶并存的天姿国色。
“但愿不是空有其表吧。”良久,一个微凉的声音才幽幽响起。
谁知道呢。
父女间相处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云玖大摇大摆地穿着男装领着侍女回到了自己的长乐宫,才到了正殿门口,翡翠便踩着小碎步行至云玖跟前,见云玖安然无恙才松口气。
云玖以扇尖抵着下巴,微微上翘的眼尾扬了下,红唇微勾,“出什么事了吗?”但神情一点都不像是关心出没出事的样子。
翡翠也知道自己主子的秉性,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奴婢的好主子,您再不回来,就要出大事了!”
这话才落,云玖就手持扇柄,轻轻敲了下翡翠愁成小老太太的脸蛋,视线却看向自己正殿门口的两名太监,眉心微蹙,“本宫知道了,天塌下来,还有本宫给你顶着呢,怕什么。”
然后微微甩了下宽大的袖子,抬步慢悠悠走进正殿。
长乐宫的瑰丽堂皇大概是整个皇宫之最的,皇上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这位公主,那四棵明亮亮的水晶柱子便是最好的证明。
云玖每次进门,都会下意识看看自己这漂亮精致的柱子,心情就会变好。
这回也是一样。
她昂首挺胸,“儿臣给父皇请安。”声音软软的没什么力气,有些漫不经心。
但这语气却带着亲近。
着黄色龙袍的云皇闻声收回把玩桌上放置的九转回环扣,这是他命人寻来给云玖消遣的,但显然,这丫头对解开回环扣并不感兴趣,只当做漂亮的玉环做摆设了。
他转过身,男人虽然已过四十,还是十几个皇子和公主的父皇,却依旧英俊非凡。剑眉幽目,高鼻薄唇,只是眼睛里带着皇者的天威和凌厉,叫一张俊美的脸多了几分压迫感。
不笑的时候唇角微下拉,唇线微抿,眼睛平静无波,眼神带着审视和俯瞰。
站在他身侧的太监总管和云玖的大宫女长袖都微低着头弓着腰,不敢直视天子。
但,转身看到云玖那刻,男人锋利的眉软了,面部也柔和下来。
招招手,示意云玖过来,后者闲庭散步般地踱过去,手上的镯子叮铃作响。
“朕的九儿又出宫玩了。”云皇嘴角扬起一个慈爱的弧度,大手轻轻抚了抚云玖倌起的头发,似乎对云玖穿男装出宫的行为习以为常。
语气都是肯定句。
云玖眉眼弯弯,咧着嘴,在云皇面前全然眉眼一点公主甚至女子的矜持形象,而像寻常父女相处那般,伸手挽着他的胳膊,眨眼道,“父皇每次都将我抓个现行,真没意思。”除开第一句故意引起云皇注意的行礼自称“儿臣”,云玖在云皇面前都是用“我”,对方私下亦然。
云皇失笑,点了点云玖娇俏秀挺的鼻子,视线微微落在她身后行了礼却不敢起身的两个宫女身上,然后再看向云玖,“馋嘴的丫头又买了吃食。”
神情和语气无一不是宠溺,而后让跪着的人起身。
云玖故作委屈,“这可不全是女儿的,知道父皇喜欢芙蓉红豆糕,我可是专门绕了路去买的!”
身后善舞和玲珑:……说得好像公主您亲自去买了似的==
云皇自然知道云玖懒惰的性子,这糕点也只会是侍女买的,但还是很高兴她有这个心,所以并不拆穿她的小谎,而是赞许,“还是九儿心疼父皇!”
殿内一干宫人已经见怪不怪了,陛下对九公主,说是宠上天也不为过。
皇宫里公主就有九位,皇子三位,小皇子夭折了。算起来便是十一位皇子公主,照这样说来,陛下对子女的宠爱怎么也是分着的。
但偏偏这么多皇子公主,不管才情性情有多优秀,陛下都像是看不见似的,将所有的宠爱给了九公主。哪怕皇子公主还有妃嫔们心里不平,却也无可奈何。皇后嫡出的唯一公主,皇上最深爱的女子所生的孩子,自然是得天独厚。
然而,九公主自身也是值得这份宠爱的。
出生起就金娇玉贵的九公主,小小年纪便没了母后,皇上为皇后的香消玉殒消沉了好一阵子,那时候宫里许多妃嫔死的死、废的废,宫人生怕哪里出错小命就不保了。
这时候,只有三岁的小公主,却敢独闯御书房,对喝得烂醉消沉的皇上说了很多让人震惊这个年岁的稚子会说得出的话。并且只有九公主不怕皇上,还照顾皇上,小小年纪就懂得命令太监宫女们好好照料陛下的衣食起居,并不允许陛下喝酒。
那时候谁会听一个三岁的孩子的话?哪怕是公主。
但偏九五之尊的皇帝却听了。
自此,皇上振作,重整朝纲,却愈发变得暴戾和沉迷女色。
但是无论宫里死了多少妃子宫人,不论陛下有多少神似貌似先皇后的新妃子,在这“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宫里,人人自危哪一刻会失了荣宠,哪一刻失了性命。
唯独九公主例外。
陛下亲自将小公主带在身边照料,批改奏折也带着公主在御书房。直到公主六岁才让她回到自己的寝宫。
他们像是无可分割的父女,别人无法插足,也无法挑拨。
后宫不是没有想取而代之或是除掉九公主这眼中钉的妃子,但最终不管是多么厉害的手段、算计,都以失败告终。而凡是想要陷害九公主的,陛下都毫不犹豫地处死。
“父皇来多久了?”云玖挽着云皇在高座上坐下,侍女立即上茶和糕点,她将扇子搁下,声音娇嫩地问道。
云皇端起茶盏,抿了口,闻言笑道,“这茶上了三次,你说来多久了,恩?”他眼下有一圈青黑,面容虽英俊依旧,但到底有些病白。
云玖不满地皱了下鼻子,不甚在意,“那是有一会了。”然后话锋一转又有些不高兴道,“父皇近日又不注意休息了?瞧着脸色也不好,吴公公,本宫叫你好好督促陛下吃药休息,你没有照做?”说着她凉了语气,看向一旁毕恭毕敬的太监,声音自觉带了威严。
云皇只是笑,面上丝毫不见被女儿落面子的不满。
吴公公战战兢兢,对云皇他还能笑着应对,但九公主不喜阉人……脾气古怪,偏又是陛下的心头肉,他额头冷汗淋淋,“回,回公主,老奴……”
“好了,公主这是在怪朕不听话,你这老东西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清,出去候着吧。”云皇见自己的侍从这样子,有些好笑,但想起云玖从小不喜太监近身,便命令道。
吴公公心里憋屈,但无法,只好恭恭敬敬地退出去。
只道这公主真的是能将陛下捏得死死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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