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文艺住院记事再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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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志：《黄河文艺》（纸刊）

国内统一连续出版物刊号：CN63-/I

国际标准刊号：ISSN-

住院记事

再耕

白墙壁，白衣帽，白床单，......三个冬天，我三次走进白色的氛围，感受了白的熏陶。

退休之前，我很少生病，即使偶感风寒，多喝点白开水，睡上半天一天，便又精神抖擞回到办公室，无须劳神费力去看医生。退休之后，无奈应了“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那句老话，十年高医院的常客。

对医院和医生的正确认识，始于市医疗急救中心主任雷世秀医生。

我在退休前曾负责过全市大型体育比赛的接待工作，而雷主任负责赛场救护小组和救护车事宜，因为业务关系，我们便逐渐熟悉起来。有一天，她忽然指着我的眼睛说，您眼底通红，可能眼压高，医院检查一下。到医院一查，果然如她所说。我高血压的特病手续就是在她的关心之下办理的，我也似乎看见了一双医者仁心的眼睛。

该院心血管科主任唐渝平医生，是我可敬的专家和值得信赖的朋友。每个周末她会从住院部到门诊坐诊，我为了避开排长队等候的麻烦，总是在月末前来检查开药。唐主任年轻的脸上总是笑容可掬，嘘寒问暖，我常常在“最近血压保持得比较正常”的鼓励声中离去，心里充满亲切而温馨。

连续三年住院，是这三年三次出差劳累所至的结果。第一次是从山东到辽宁，在攀登旅顺炮台半山腰时，突感胸闷心慌，额头沁出冷汗，回渝后被诊断为颈椎炎脑缺血。第二次住院，是从云南归来，连续的早起晚睡，连续的飞机中转，导致血压出现较大幅度上升，引起头疼心悸。而这第三次，是因在陕西华山的索道上，剧烈地摇晃与抖动，瞬间引发心绞痛埋下了伏笔。上班后，感冒引起了支气管炎，又感到右脚阵阵疼痛，于是，“三进宫”就成了势在必行的事情。

来到25楼内7科护士站，就能听见热情问候的声音。因为我是他们的“老”朋友了，三年三次住院，先后睡过5张病床，环绕楼层的东西南北方向转了一圈，许多医生和护士都成了熟人。所谓内7科实际上就是一个老年病科室，病人大都享受着“婆婆”“爷爷”的尊称，沉浸在敬老爱老的幸福氛围里。绝对听不到别的科室病房那种“5床！”“15床！”一类的高声呼唤。当然，内7科的牌子下还有一行“VIP”的大字，或许意味着这个病房要比其他病房待遇好一些？其实作为一个退休多年的老人，能有医护人员的笑脸，足矣。

住院病人大都有三怕：一怕入院时名类繁多的检查，二怕每天早上输液时的扎针，三怕医保账户上自有费用为零。最怕遇到积极性特别高，抢着到病房来练手艺的实习护士，一针两针的扎，一次两次在皮肤下找寻血管的东拨西挑，那感觉犹如受刑。住院次数多了，我逐渐积累了应对的策略。遇到实习护士，就主动申明自己的血管不太好找，要求年纪稍大较有经验的护士操作；至于费用，注意每天送到病人手中的账单，随时补交，宁多勿少。

住院不是傻躺，否则会提前老年痴呆。住院也应不断总结经验教训，不断提高心理素质，不要去叹息什么“西风落叶”，而应当拥抱“夕阳正红”，拥有一个乐观平和的心态。我有一位级别不算低的同事，从部队转到地方，由于诸多不适应，心理落差很大，整日闷闷不乐，失眠，厌食，原本不错的身体日渐消瘦，50岁就申请提前退休，58岁竟因糖尿病造成多个内脏器官衰竭而离开人世。生命宝贵，每个人只有一次，甜蜜也好，苦涩也好，顺势而为，才能坦然面对苦乐年华。

我这次住院是肋间疼痛所致，在做心脏三维造影时，突感心脏难受，恶心干呕，头上大汗淋漓，其程度远远超过心纹痛。医生们顿时紧张忙碌起来，我隐隐约约听见他们说我是碘过敏，不宜再做此类检查了。经过一番有惊无险的抢救之后，我又回到了白色的病房，仿佛渡过了一次生死体验。

病房依然是温暖如春。窗外是凄风冷雨的寒冬，室内则是只需盖薄被穿夹衣的春季。液晶电视里还能看到凤凰卫视的新闻和综艺节目，陪伴我度过输液扎针的时光。同室病友是一位74岁的脑血栓患者，手脚动作不太协调，语言有些含混不清；电视音响的轰鸣（声音小了他听不见）经常伴随着他响亮的鼾声。而我则望着窗外任思绪信马由缰——时而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时而回到多灾多难的中青年时光。愈是遥远的往事愈清晰，愈是新近的情景愈模糊，这就是至今不肯正视的老态啊！

寒冬来临，应该是心血管病的高发季节。病房的过道上拥挤着躺着输液的“加床”和坐着输液的“挂床”。此情此景，让我倍加珍惜这上天赐予的待遇，读读经典，写写心得，在这个暂时属于个人的空间里自娱自乐地搞起了“书香重庆”活动。静悄悄的晚上，值夜班的医生护士查房，我有机会与他们推心置腹地聊起了天，还从医学的角度探讨了一番人生的生老病死哲学。

经过10多天的治疗，我的胸部疼痛缓解了，只是右脚的疼痛依然。经检查排除了痛风的可能，是新生的骨刺所致，只能忍痛等待骨与肉的磨合。我又一次离开了有点害怕又有些依恋的病房。

近些年来，人们对一些变了味的社会风气深恶痛绝，有过“白蛇青蛇眼镜蛇”一类的传言，直刺某些行业的不正之风。而我长期看病多次住院，则从未给哪位医生送过“红包”，也从未见谁索要过“红包”。说实话，需要改进的倒是一些医保规章上不太符合让利于民的政策。广大医务人员是可爱可敬的，医生们穿上白大褂，沉稳，庄重；护士们穿上白大褂，素雅，高洁，他们称得上白衣天使。

作者简介：再耕，本名成再耕。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新诗学会原副会长，重庆市体育局原副巡视员。

本期编辑：刘秀华

本期编审：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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