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的蝴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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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知道“莱卡”这个名字前,我都以为,世界上最好的相机是尼康。

尼康F3对于摄影师来说是利器,对于摄影爱好者来说是梦想,对于成功人士来说是身份与品味的象征,对摄影界与单反界来说是一个传奇。

在我的身边,相信这话的人,也只有小庄而已了。

不知什么时候,小庄开始玩起了单反。我在惊诧之余,唯有赞叹小庄的勇气。但他可不想独享这份“勇气”,跑着来拉我“入伙”。“嘿哥们儿,有福同享啊!”他的眉毛像是要跳到了脑门,一根根在飞舞,“天大的福利啊,摄协的几个大佬找来了几个漂亮美眉,周末去拍片,一起去?”见我没什么反应,他又鼓动地说:“可以和麻豆近距离交流的,听说,有比基尼泳装照项目……”见我还是无精打采的,小庄急了,一把揪住我的胳膊问:“到底你要怎样才肯陪我去?”我慢慢抬起头:“哦,你也知道我是陪你去的啊?”“呵呵……”小庄终于不好意思地笑了,“好朋友嘛,就不要这般故作高深的啦。”“把你的尼康F3给我使,我就陪你去。”我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想都别……”小庄叫了一半,改了口,“那么……你还真是识货啊,不愧是我老教授的好哥们儿。”我懒得理他后面的絮絮叨叨,说:“那就这么定了,装好胶卷啊,黑白的。”“什么?你……”小庄叫了起来,“我可只有伊尔福珍藏版了。你好狠!”嘿嘿,不管他怎么叫嚣,反正我是吃定了他那台珍藏的老相机了,额,还有那珍藏的限量版的黑白胶卷。星期五是个令人兴奋的日子,眼看着下班后就可以嗨皮去啦。我自然精神百倍。原本我以为可以按照计划好的,妥妥滴将手头的工作完结,下午才会有小庄的消息。没想到,一杯下午茶还没喝完,小庄的信息忽地来了,要死不死的,这个时候我还没来得及看呢,倒是主任率先走到了我的身边。“小汤,干吗呢?”主任的甜美声音传来,主任是个美女,但她的脸上已寻不到青春的影子,所以,我以为是“填充料”,公司很多人背地里都唤她作是“徐长老”——公司里地位稳固的大佬之意。“小汤,小汤!”见我没反应,徐长老提高声调,顿时我的耳边一阵刺耳的痛……“哦主任主任……”我慌忙站起来,徐长老一眼看到了我屏幕上的信息。“好啊,上班时间不好好工作,想找小姑娘约会去啊!”徐长老瞥了我一眼,轻哼一声,扔下一句话“来我办公室”,扭身走了。我回味着徐长老身上的香味,呆若木鸡地望着徐大大娇美的身影发呆。隔壁小赵和小吴一脸同情地望着我,满脸无奈。我的个性迫使我绝不会像一滩软泥一样,既然被抓住了,那就看看会受到什么惩罚。所以,我……硬着头皮朝着徐长老办公室走去。她在,并且,似乎特意在等着我。因为她偷偷瞟着我走近。“你们去拍片好不好玩?”没想到徐长老第一个问题是问我刚才小庄传来的那个信息,我猝不及防,顿时哑了。“我换个问题,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呐?”徐长老继续问,“还有,那个小庄是什么人?”见我不说话,她急了。“你别以为不说话就能蒙混过关,告诉你!要么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要么……”说到这里,她猛地站起来,靠近我,压低身子,放低声音,几乎凑到了我耳边,顿时,那胸前的白花花……鄙视着我的眼睛,那香气……熏得我一阵头晕。“要么带我去见见世面,要么……二选一,你看着办吧。”

我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明早等你电话。”身后传来徐长老快活的声音。“你,怎么带来个老娘们?”看到我的身后徐长老出现在片场,小庄的嘴里满是惊叹号,但我看到,他的小圆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荷尔蒙的精光。大概是被徐长老的打扮惊艳到了。没错,我承认徐长老年龄是大了点,但这人会打扮呀,更不用说有些女人天生就是衣架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估计,像徐长老这种身材不走样甚至保养极好的女人,不穿衣服会更好看吧。该死!我怎么想到了这种龌龊境地了。今天的徐长老,头发居然是波浪形中带有直道的钢丝发型,脸上涂了淡彩,眼影居然是忧郁色,上身的外套是名牌吧,那么淡雅别致,十分文艺,裙裤呢,是两种,不,三种明亮色的搭配,很有些波西米亚之风。哦还有香水,很能勾引男人的嗅觉……“怎么,碍你事儿了?”我不在乎地瞟了一眼,问。“那倒不是,只是,她那打扮的样儿,别人还以为来了个麻豆呢。”小庄还在贪婪地打量徐长老。“行了,她不是你的菜。”我一捅小庄的腰,“除非你重口味,爱吃这类火爆的。”“切!”小庄耸耸肩,结束了对话。那边,召集人老郭已经在招呼大家做准备了。当然,两个娇艳欲滴的小姐姐是大家的重点保护对象兼围观对象,我看见,已经有好几个老头在围着小姐姐们关怀备注了。咦,徐长老怎么也挤到了她们中间?不好,老陈已经注意到她,已经在找她搭话了,谁都知道老陈是个老光棍——哦不,老淫棍,在他手上废掉好几个良家女子了。坏了,徐长老满面春风地与老陈聊得火热呢,我的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小庄一捅我的腰,说:“她与你又没有什么瓜葛,也不是你的老婆,你瞎操的什么心呀?”我认真想一想,对呀,虽然徐长老人是我带来的,但归根究底,是她自己死气白咧非要跟来的,属于……属于自投罗网吧,真要有个什么好歹事儿,那也和我没关系呀?小庄又补了一刀:“说不定,她就真是带着某种目的来的呢!”“什么目的?”我下意识问。“猎艳吶。”小庄说,见我没太明白,接着解释,“别以为只有男人才猎艳,其实半老徐娘也需要猎艳,枯木更需要露水的滋润,更不用说即将枯萎的残枝。所谓干柴烈火,一个巴掌拍不响。”在我们说话的当口,那边已经开始准备拍摄了。几个麻豆摆好了姿势,甜甜地笑着,也有人不满地说,冷峻点好,哪有摄影模特傻笑的,显得多没品位……这话挺伤人的哦!我看见,麻豆们的脸上笑容收起来了,逐渐挂满了冷傲。小庄一看急了,也不和我啰唆了,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家伙,奔了过去。那自然是相机了。我告诉过你小庄这家伙是个发烧友,超级的那种,所有家当几乎就是那几个器材了,还别说,都是些烧钱的货。像我手里的NIKONF3,是他花了好几个月的薪水攒下的,平时宝贝得不得了,轻易不示人。不知道今天他带来了什么能震撼人的家伙。拍摄的地点是老郭选的,老郭是单位摄影干事退休的,拍摄眼光很独到,选的地点自然是好的,随便一拍就是很好的大片。大概是这个缘故,今天来的几个老同志大呼过瘾,兴致十分高。小庄也加入了战团,举着个……慢,我终于看清了,他手里的是莱卡M3,一款十分烧钱的贵族相机!我凑近小庄故意调侃地问:“你今天带来了啥相机呀?普普通通不像啥尖钢货色嘛。”

小庄将相机朝身后一甩,说:“没啥好的,就是个小莱卡。”

我惊呆了,心里算哦溜溜的,妈的真是暴敛天物,莱卡到了小庄手里,就跟烧火棍没啥两样了。不过小庄好歹是受过老郭这帮行家熏陶的,那派头、那气势,还真是像极了某摄影大师,尤其他的打扮和发型,哦还有满脸的胡茬,私底下说,他是模仿过格瓦拉来着。我傻乎乎端着小庄那个F3,很快就拍完了,这是胶片相机,拍摄数量是有限制的,数码时代,他们的存储卡只要够大,可以一直狂拍下去,嘿,听说老陈的器材最牛,花了他十多万。你是不知道,就我们加入的这个摄影群,都是些目空一切的老家伙,哦,年纪小些的也有,但要么是雌性的,要么是能找到资源弄来麻豆的那种,像我和小庄,居然会被他们一群老头接纳,我一直闹不清原因。采芸和苏雅是老郭到艺术学院找人专门聘来的麻豆,人很清纯,装扮也素雅,不过这一类小姐姐最大的毛病就是呆萌,她们一遇到徐长老这种活了几十年的老妖精,几乎立刻就沦陷了。在徐长老这种女人精面前,采芸和苏雅很快地放弃了“抵抗”,做了她的跟屁虫。甚至摆个什么姿势给大家拍也要问问徐长老,彷佛自己变成了初学者。以前她们可不是这样的呀,还不是老头子们怎么说就怎么做。有些人具有着非比一般的能量,看来这话还真对。但是奇怪呀,有徐长老在,老头子们并不觉得反感呢。我发现,好几个老头心不在焉的,也不再呵斥麻豆们了。他们都急,说快拍完去吃饭,大家都饿坏了。有这么夸张么?我看看时间,才四点半呢,太阳斜斜地还在天际,正是拍摄最佳的时间段呢。还好,已经与各位老头打得火热的徐长老,还没忘了我和小庄,招呼我们快去餐馆找座。“汤姆、杰瑞,快走,一起喝酒去!”徐长老朝我们使劲笑着,还挤出了一个大大的媚眼。我看看小庄,心想,这还是那个我熟悉的部门主任徐领导么?分明是个勾引人魂魄的女妖精呀!完了,我预感到,我们这个摄影群,就要被这个我放进来的“定时炸弹”给“王炸”了。小庄一次次“都怪你”的神情朝我飘来,然后,他端起酒杯朝徐长老走去,哦,他也耐不住了,要去“一亲芳泽”。可我感觉,那个老陈已经将徐长老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了,八成,小庄是没戏了。我一个人喝着闷酒,顺便将眼前的卤鸡消灭干净。那边,他们喝酒的声浪一阵阵扑来,采芸居然也十分放得开,不知喝了几杯了,靠在徐长老身边好像很享受的样子。我的心里一动,这时候的采芸充满了一种熟透了的葡萄的迷惑人的气息,像极了那种文艺小女神,对,我的心头轰然一阵巨响,抄起酒杯我也走了过去。还没到那一桌的边上,猛一阵酒意袭来,我站住了,就看见,脸色嫣红的采芸像熟透了的樱桃一样,娇艳欲滴,啊,我的眼珠都直了,哦不,小庄的眼珠直了,可我没发现,周围好几个老头的眼珠直盯着采芸,似乎在流口水。忽然,采芸一阵抽搐,然后,口一张,直接喷出了少量的秽物,直接朝着身边靠得最近的小庄而去……小庄仿佛被定身法定住了,好半天才醒过神来,而此时的采芸已脸色雪白如纸,缓缓闭上了眼睛……我们好一阵忙乱,医院出来,都累得不行。采芸被强制住院治疗了,她竟然是胃穿孔。都喝到胃穿孔了?等我和小庄分手后,我径直回了住处。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很久后才知道,那晚,小医院,守到了采芸的病床前。老郭越来越迷醉于风光摄影,好几个老头其实也买了新相机,更急着要外出试试,于是,大山包之行浮出了水面。大山包离着城市很远,到那里拍摄是需要吃苦耐劳精神的。偏偏许多老家伙就没有这种宝贵的精神,需要培养,或者,用金钱代替。所以说,现在都是些退休了拿着退休高工资的老头们在玩摄影、玩单反,不是没有道理的。有钱有闲,不玩这个还玩什么呢?像我和小庄,哦,小庄不算,他虽然不老,但已接近中年,油腻了。何况他手里的值钱家伙,群里那些老家伙都比不上。我是没钱没器材,但我有个好用的脑袋,记得住那些摄影名词,什么多次曝光、白平衡、景深什么的,再来个大光圈,那效果美美的萌萌哒。现在的数码相机,都高级智能化了,一个“小白”拿到手器材,也能啪啪拍出像模像样的照片来,自然,他们是记不住那些光圈快门的搭配,和景深的运用的。但这不妨碍他们拿着相机向自己的朋友炫耀。徐长老坚持要一起去大山包,还说早知道那里是黑颈鹤的故乡,可以看鸟,所以一定要去看看。胡老——一向谨言慎行的一个干巴老头忽地小声说:“黑颈鹤要冬季才有,现在是秋季,怕是只有土豆和红土地。”他的意思是别的啥鸟也没有,别到时候失望了让自己变成傻鸟。徐长老闹了个大红脸,但她不以为意,又忙着和老陈闹到了一起。“小美,你看这里,注意光线变了。”我听到老陈在说话,斜眼一瞥,哇,居然是在教徐长老拍照片。看到我,徐长老朝着我眨眨眼,算是打招呼了,随即又忙着听老陈继续说。我注意到,徐长老手里端着个银白色的OM2,顿时吃了一惊,她也开始“发烧”了?小庄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奇怪,我好像记得,老陈就有一个OM2吧。”哦,我意味深长地朝着小庄竖起了大拇指,还是这家伙洞察先机,早早看出了端倪。啥时候,徐长老变成了“小美”了?看起来,这个不显山不显水的主任,身上的能量着实不小哇,已经把老陈拿下了。采芸频繁朝小庄和我这边跑,终于还是引起了那帮老家伙的不满。一个手里端着酒杯的秃头骂道:“怎么回事,我们花钱请来的麻豆,凭什么总往那边跑哇?”他的话立即引起了许多苍老的声音“共鸣”。“老郭,你给说说,咋回事嘛!”老郭不得不开口了:“年轻人嘛,喜欢和与自己相仿的人相处,这无可厚非……”“老郭,你屁股坐哪里呢。”有人抢过话头说,这是另一个老头,随老陈一起来的,据说以前是单位的一个主任。老郭并不认识他,不过把他算作老陈的人,不便得罪。老郭走到采芸和小庄的身边,他俩正聊得火热,被打断十分不爽,但不能发作,只好讪讪地看着老郭。小庄像是忽然醒悟过来,抄起酒杯喊:“哎呀郭老师,咱俩喝一个!”说着要给老郭酒杯斟满酒。老郭为了不驳小庄的面子,喝了。然后说:“小庄呀,借你的采芸去那边走走,你不介意吧?”没等小庄回答,老郭揽过采芸的肩头就走。我看见小庄的脸色很不好看,赶过来时正好听到他恨恨地低语:“妈妈的,傻逼一个。”我看见采芸边走边扭头望过来的目光,幽怨而又不甘。那次摄影展,实际上是老陈花了钱,再去找以前他的人脉弄来的,其他的人基本没花一个子儿。所以,老陈拥有着极大的话语权。偏偏,我和小庄,像两个傻瓜似的,什么也没弄明白,就敢胡言乱语,对着那些照片评论一番。我记得那天,小庄“看”上了一张拍荷花的片子,站在那里不走了,左看右看,意犹未尽。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小庄捅捅我的脊背,说:“嗨,我猜呀,这肯定是那个什么小美的片子,你信不信?”我懒得和他理论,正想一走了之,老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眯眯地问:“小庄吶,你觉得这个拍的怎么样啊,给评评呗!”不知道小庄哪根筋忽然岔了,他以为自己忽地变成了评论家了吧,开口就说:“这个嘛,初学者能拍到这个程度,是很不错的啦。最起码用光没毛病……”我一捅这家伙的腰眼儿,疼得小庄龇牙咧嘴,还不忘继续“瞎掰”——他就没看到,老陈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多云转阴了。一个时常跟在老陈身边的人骂了起来:“小鸡巴孩子瞎说什么呢!这是陈局长的作品,轮得到你来品头论足吗?”啊?小庄傻眼了。我也傻眼了。事情最终,以我和小庄被驱逐出摄影群了事,采芸没敢离开,事实上老家伙们也不想白白放弃这么一个“养”了很多年的麻豆。只不过,我听说,采芸摆了一道酒席,酒席上给老家伙们道了歉、劝了酒,喝得酩酊大醉……被老陈用车送了回去。那个姓胡的老头忽然带来了他本家的一个妹妹,叫吕蓓。哦,不是胡老头的妹妹啊,是他的什么外甥女的姐姐之类的麻豆。这个吕蓓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众多老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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