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唯一的朋友,而我却出卖了他

文:易术

图文选自易术新书《借我春风如少年》

—1—

多年前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那时我们已经在念大学,我接到初中同学张小梦的电话,她压低了声音跟我说:“你还记得金枝吗?”

我顿了顿,故作轻松地把语调提高:“哈哈,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初中的班主任魏金枝呗。”我还学她矫情的腔调说了句,“哎哟,我今天不舒服,你们自己看书吧。”

张小梦在电话那边沉默。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她说:“她把教授杀了。”

—2—

初一开学第一天,金枝端着个保温杯,慢慢地走进教室,把保温杯放讲台上,眼皮抬了抬,横扫全班72个人,然后优雅地说:“现在开始点名,点到的站起来。”

当点到马威的时候,有个不高的男孩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金枝展开笑靥,无比自豪地说:“这是我儿子,他小学升初中数学满分,而且……”

马威冲她吼了一声:“你闭嘴!”

全班顿时静了下来,金枝有些尴尬,但她很快平息了这种尴尬,眼皮又抬了抬,开始点下一个。点完之后,金枝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然后懒洋洋地自我介绍。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魏金枝,同时也教你们语文,我儿子也在咱们班,希望大家好好照顾他。”马威又瞪了她一眼,她像没看到似的继续说,“易术,看你小学档案挺不错的,你来当班长。”

我有些诧异,但也欣然接受,我是长辈眼里的乖小孩,当班长是值得骄傲的事。

这时,金枝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易术你换个座位,跟马威坐,以后互相监督。”班上有细碎的议论声,但我当这是圣旨,迅速换了座位。

刚坐下来,马威瞥了我一眼。

他问:“你打算坐多久?”

我问:“什么坐多久?”

他冷笑了一声说:“料你也坐不了多久。”

放学后,同学小张骑着单车赶上我。

她说:“你惨了。”

我不解:“为什么?”

她说:“我听说马威脑子有病的,金枝又惯着他,你小心被他欺负。”

我不屑一顾:“他总要有个同桌的啊,我不惹他,难道他吃掉我不成?”

小张撇嘴,拐弯回家。

第二天上课,我踩着点在上课铃最后几声时到了教室,正好是金枝的语文课,我伸手进课桌拿书本,突然感觉不对劲。

随之而来的是我的尖叫声,我猜整栋教学楼都听到了。我从课桌里摸出一条一米长腐烂的死蛇,散发着腥臭。我惊恐地一把扔上讲台,接着金枝的尖叫声取代了我,全班笑得人仰马翻。

我一脸苍白,浑身发抖。

我盯着马威,问:“是你干的吗?”

马威不动声色,走上讲台,捡起死蛇甩来甩去,不屑地看着我。

他说:“娘炮。”

我很生气,愤怒地冲上讲台,马威以为我要跟他干架,双眼闪出火。我在他面前停住脚步,伸手抢过那条死蛇,走出教室,站在四楼顶上,使劲地朝空中扔出去。

死蛇被我扔得很远,落在学校的花坛中。

我转身坐回自己的座位,教室里突然安静了,马威也乖乖地坐回座位。金枝惊魂未定,因为她的儿子是始作俑者,所以她只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拍拍讲台:“好了好了,刚才我们讲到哪儿了?”

我气鼓鼓地坐着。一整天马威都很老实,没再惹事。

—3—

死蛇事件之后,马威对我没有之前的戒心了。但依然很少说话。

上课,金枝依然端着保温杯走进来,眉毛一挑,捂着胸口说:“哎哟,我今天不舒服,你们自己看书吧。”同学们都习惯地暗暗发笑。

金枝的矫情闻名已久,我却不敢笑,我怕第二天课桌里又塞进一条死蛇。

我偷偷看了眼马威,发现他也在偷偷看我。

晚自习下课,那天星星很少,夜很深。我推着单车出校门,我比较喜欢推着车走回去,一天的学习,这一刻是轻松自我的。走到一条僻静的小路,突然,马威在背后拍了我一下。

我冲他笑了笑,他也笑了笑,月光下他笑得像个小孩。他没骑车,我们并肩走着。他似乎卸下了盔甲,我也毫不尴尬。

马威突然问:“你觉得我妈矫情吗?”

我愣了,不知如何回答。

他说:“挺矫情的吧?我就知道。”

我说:“其实也还好,哪个班主任不被学生议论。”

马威看着前方浓郁的黑夜发呆,很久不出声,然后说:“我跟你说吧,其实我妈真的胸口疼。”

我问:“为什么,病了吗?”

他摇摇头:“我爸一般都踹那儿。”

那个晚上我们走了很长的路,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让他选择信任我,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他们家的故事。

他说,金枝是个好面子的人,他的父亲马教授是个有才华的人,但教授是朋友们的笑称,他在附近一所大学教物理,搞科研,但桀骜自闭,评职称永远轮不到他。懦弱如他,只敢回家关起门来宣泄,于是金枝成了出气筒。她常常被踹得站不起来。待他出门,她挣扎着起来,梳梳头,拍拍身上的灰,端着保温杯去学校上课。

“我一直恨我妈,为什么不离开我爸,提一次她就哭一次,后来干脆不提了,这些年,我家就像个地狱,他每天回家都会喝酒打我和我妈,我妈怕其他人知道,受伤了也不肯请假,那保温杯里,其实是药。”

马威淡淡地说着,像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

我有些伤感,到家门口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不知道说什么,但一切都会好的。”

他问:“你不会说出去吧?”

我摇头:“当然不会。”

马威突然笑得很开心,一张纯净的脸,不再那么跋扈与凶狠。

他说:“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大一堆废话。”

我说:“不是废话,我很感动,你当我是朋友,我很高兴。”

我们道别了。

晚上睡觉时,我想起了金枝那句滑稽的——哎哟,我有点不舒服,你们自己看书吧。笑出了声,随即又有点儿心酸。

—4—

第二天早上上课,马威没来。

我以为他只是迟到,但是一直到第三节课还是没来。第四节是金枝的课,上课铃响,进来的是英语老师,说是金枝病了,调了课。我顿时有些焦虑。

直到下午,金枝憔悴地走进教室,说是马威失踪了,找不到他,问我们有没有人知道他有可能去哪儿。

我举手,问金枝:“马威什么时候走的?”

金枝忍着泪说:“其实他昨晚根本没回来。”

我说:“不可能,昨晚我和马威一起回家,在我家门口分别,他挺开心的,并没有任何异常啊。”

金枝把我拉到一边,问:“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我想起马威说,金枝很要面子,缓了缓,回答说:“他没说什么,但并没有提今天不来上课,我们分开后,他也是朝回家的方向走的。”

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金枝摆摆手让我去上课。

晚自习之后,我回家,刚走进院子,马威突然出现了。像是等了很久。

我说:“你去哪儿了啊?你妈都急疯了。”

他说:“别废话了,给我弄点吃的吧,我躲了一天,饿成一摊泥了。”

我停好单车,带他去附近的夜宵摊吃了碗面。

他边狼吞虎咽边说:“我昨晚没回家,在我家楼顶睡了一晚,哪儿都没去,一直在楼顶。”

我说:“你到底要干吗?”

他说:“喂,我有个挺牛逼的计划,你能不能帮我一把?”

我说:“说来听听。”

那一瞬间,他眼里闪过一道阴郁的光芒。

他说:“我想把我爸杀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吓得手一颤,筷子掉在桌上。

我说:“你疯了吗?杀人犯法的!而且他是你爸!”

他不屑地瞪了我一眼说:“我还以为你会理解我,杀人犯法,但不杀了他,我总有一天会被他打死的,我妈肯定也会死,唉,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说了,我还以为你是个牛逼的人。”

我沉默了几分钟,又问:“你准备怎么做?”

他问:“你答应了?”

我有些犹豫,但又很好奇。

他看了看四周,小声说:“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是这样,我家楼顶没什么人上去,有个废弃的木棚,你明天过去把我绑在里面,但别绑死了,我妈明天肯定又会出去找我,我爸在家,你只用去我家,告诉我爸,在我家楼下捡到我的钢笔,像从楼上扔下来的就好了,等他上来找我,我趁他不注意把他从楼顶推下去。”

我听得浑身鸡皮疙瘩,不敢接话。

他继续说:“到时候我会说,是他把我关在楼顶的,每天虐待我,我是为了自保才杀的他,你当我证人,我查过了,我才13岁,肯定没事儿。”

我仍然不敢接话,像看个外星人一样地看着他。

他喝光最后一口面汤,幸福地望着天,说:“到了那个时候,我和我妈就安全了,我妈再也不用喝药,不用说那句‘哎哟,我有点不舒服’遭人笑话了,真好。”

我试图劝阻他:“你有没有问过你妈,也许她根本不想这样呢?”

他一脸不屑:“我妈就是个孬种,每次被打都不敢吭声,又没勇气离开他,我今天打算这么做,也是被她害的。”

我看着他一脸的纯净,不知如何是好。

他埋头吃着,嘟囔了一句:“到时候,我就愿意回家了。”

吃完面,我们依然在我家门口分别。

他说:“再见,明天,记得了,约好的。”

我点了点头。

晚上我失眠,想起金枝捂着胸口的样子,她现在应该也睡不着吧。

—5—

第二天,我协助马威布置好现场,我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被绑好的他,他笑得像个小孩。不对,那一年的我们,原本就是小孩。

我想他做这个决定应该用了很长时间,最后选中我做了他的帮手,是出于对我的信任,他当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他相信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他们家的故事,也相信我会答应他。他此刻一定很急切地想要过上没有父亲的生活吧。

其实我几乎真的要答应他了,因为他说只有马教授死了,他才愿意回家。这句话打动了我,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我绝对相信不敢回家的小孩子心里有多痛。

可是。

唉。

善良的马威,等来的是金枝。我背叛了他。

我实在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马教授去送死,毕竟是一条命。金枝是个要面子的人,但我想她一定也是个爱丈夫的人,我没有资格插手他们家的事,金枝是我的班主任,我只能跟她说实话。我告诉了金枝,马威在楼顶。

我也坦白,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马威找过我,他为什么在楼顶,我也不知道,也许他只是想开个玩笑。

我隐瞒了马威的计划,我觉得,我应该用这样的方式制止他罪恶的念头。

马威再也没有来上课,他转学了,去了乡下一个寄宿学校。马教授有没有因为这事打他,我不知道,金枝如何翻篇,我也不知道。

但我想,马威肯定恨我,因为马威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他被他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背叛了。

后来很长时间,我在附近夜宵摊吃面时,常想起马威,那天他看到出现在楼顶的是金枝时,肯定恨透了我。也肯定无比绝望。

但金枝很感谢我,初中毕业之前她一直对我很好,我们没有交流过此事,不知道马威有没有把杀父计划告诉她。我有时想,金枝或许猜到了,但她不愿意去面对,她把马威送走,独自面对暴戾的丈夫,依然捂着胸口,端着保温杯来上课,没力气时就说,哎哟,我有点不舒服,你们自己看书吧。

只有我知道,她是真的受了伤。

—6—

高二的时候,马威又转学到了我们学校,听说他生病了,来我们学校离家近,方便治疗。那时候我们学校已经没有初中部了,金枝失业了,安排在高中部管理图书馆。

几年不见马威,有一天我去食堂遇到了他,金枝扶着他。那条路很窄,避不开,我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他没理我。

金枝有些尴尬,对他说:“易术叫你呢。”

我看到了他的样子,他变得更瘦小,眼神失去了那种锐利的光彩。

他说:“好久不见,好朋友。”

我点点头,金枝扶着他离开。

我回头问了句:“魏老师,马威生病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金枝刚想开口,马威吼了她一句:“你闭嘴!”

金枝不说话了,两个人离开。

我有些难过,那曾是我少年时的朋友,他那么信任我,还曾想与我联手杀死他的父亲,结果却被我背叛。

张小梦跟他们家挺熟的,我特地找到她,打听马威的情况。在我们那个小镇,大家都忙着自家的柴米油盐,很少有人真的关心其他人的家事。

张小梦对我说:“金枝最近气色不错,工作轻松,主要任务是陪马威看病。”

我问:“马威到底什么病?”

她说:“不清楚,感觉挺严重的,但金枝很乐观,并没有放松马威的学习,她希望他能考个好大学,你也知道,马威很聪明,小学升初中数学满分,金枝到现在还挂在嘴边。”

我问:“对了,马教授……最近还好吗?”

她有些神秘地说:“还行,他之前脾气不好,现在好多了。”

我问:“为什么他转变这么大呢?”

她说:“听说他现在在练气功,也不知道是什么功,反正见他经常在宿舍楼后面的平地里练,以前他从不理人,现在偶尔还会跟人打招呼。”

我假装不知情地点头,说:“哦,那挺好的,希望马威的病会早点好起来。”

我很难过,又觉得无奈。

我常常想,如果当年我帮马威一起杀死了马教授,现在会是什么样呢?至少,现在马威不会恨我吧?但是也许有一天马威会后悔呢?我说服自己,无论如何,杀人总是不对的啊,我把马威从犯罪的边缘救了回来。

你看你看,现在他们家多好。金枝端着保温杯,路上看见我也喜笑颜开,一家人应该和和睦睦。

马威恨我,就恨呗。

—7—

高三下学期,马威终于病得没有来上学了。我寻思着要不要去看看他。约张小梦一起,她说,现在联系不上金枝,也医院。我提议,要不我们直接买点水果去他家吧,马教授医院陪,总有人在家的。张小梦同意。

下课后我们一起去了他家。

敲门,没有人开,但我隐约听到他家有人的声响。

我和张小梦在门口喊了很久,也没有人理我。她说,要不还是走吧。我带着疑惑和她一起离开。到了楼下的时候,突然前面好像掉下个东西,我走上前,捡起来,是钢笔。

我十分确定那是马威的钢笔。

张小梦问:“怎么了?这笔都摔坏了你还捡,走吧。”

我说:“不对劲,这支笔是马威的,他肯定在家。”

她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们先上楼。”

她一脸茫然地跟我朝楼上跑。

我停下脚步说:“不对,不能上去,我们报警。”

她问:“为什么报警?”

我说:“马威在家,被困住了,我确定!”

她冲向电话亭,我抢过电话,结结巴巴说了很久,总算把警察叫来了。我们一起上楼,我心跳很快,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警察敲门,并表明身份,很久很久,门缓缓打开了,是马教授。他穿着睡衣,头发梳得很整齐,笑脸相迎。

我很不礼貌地冲了进去,看见金枝和马威坐在卧室里,两个人完好无损,只是金枝很憔悴,马威更瘦弱,他们眼神无光,呆滞地看着我。

我走过去问马威:“你怎么了,刚才为什么没开门?”

马教授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们在睡觉。”

我不信,站起来嚷嚷:“现在才下午六点多,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睡觉,而且我也敲了很久,为什么不开门?”

马教授阴冷地笑,他看了眼警察,说:“小孩,真不懂事。”

我不理他,举起手里的钢笔说:“我刚才捡到这个,这是马威的钢笔,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他一定是有困难了才通知我,这里面有蹊跷,一定要查清楚。”

马教授看了眼马威,马威摇摇头说:“没那回事儿,易术瞎说的,那不是我的。”

马教授:“听到了吗?”

我孤立无援地站在其间,警察也没辙了。

马教授说:“唉,小孩子大惊小怪,动不动把警察叫来,也不怕影响别人休息,马威病了,要调养,快回家吧。”

我和张小梦对视了一眼,她一脸疑惑,我相信她也看出了不对劲,却只好无奈地离开。

关上门的一刹那,我看到了马威的眼神。

那是一种特别绝望、特别渴望陪伴的眼神。

—8—

我一直祈祷马威能快点好起来,跟我们一起高考。

但在距离高考一个月的时候,他死了。

我们去参加了他的追悼会,他小小的身体安静地躺在那儿,我走过去把钢笔还给了他。

我哭了很久,想起那个晚上,他把我当成他唯一的朋友,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想象着未来幸福的生活,然后对我发出邀请,杀死他的父亲。但是我临阵脱逃,背叛了他,他并没有责怪我,他不声不响就去了另一个学校。

我们没有机会再次结伴走那条浓郁的黑暗的路,他现在冷冰冰地躺在那里。

金枝坐在他身边,我过去叫了一声:“魏老师。”

金枝看了我一眼说:“你来了啊。”

我想问她,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开门,但看着她如此悲凉的眼神,我如鲠在喉,最终没有问。马威已经走了,金枝肯定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因为我觉得无力,我没有能耐去拯救一个曾经如此信任我的朋友。

因为那条死蛇,他或许曾经认为我是一个厉害的人吧。

很遗憾,我不是。

—9—

高中毕业,我离开了那个小镇去长沙念书。我像是逃亡一样,想离开那个地方,因为那里有我不解的谜。我甚至会说服自己,一切都没有发生,马威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孩,金枝是个矫情的中年妇女,他们一家相处和睦,跟我没有丝毫关系。那个夜晚马威对我的邀请,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觉。

这样想想,好像自己会好过一点。

多年前的那个平淡无奇的夜晚,也是我高中毕业两年后,我接到张小梦的电话。她问我还记得金枝吗?我说我当然记得,还假装开玩笑模仿她的那句名言,哎哟,我有点不舒服,今天你们自己看书。

我之所以这样开玩笑,是因为我很惶恐,我几乎猜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以为开开玩笑就过去了。

张小梦告诉我,金枝把马教授杀了。

我静静地在电话里听着她说起他们家的故事,是的,这是别人家的故事,我仿佛在听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故事。她说,马教授练着邪门的气功,马威得了肾病,但马教授不许马威治病,医院就破了戒律,只要认认真真跟着他练功就能好。

金枝不同意,死活要带马威去看病,马教授就把他们囚禁在家,一直到马威去世。

“我想,她保守这个秘密,其实是想留在马教授身边,为马威报仇。”

这个电话仿佛带着我飞去了几年前。

那天我和张小梦站在门口使劲敲门,我记得我捏紧拳头,内心坚定地认为我在救我的朋友。

我不知道为什么警察敲开门之后,金枝与马威不敢声张,我猜,可能是马威不想我受到马教授的伤害,因为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他想在弥留之际保护好我,就像我用了自己的方式制止他杀人一样。

一切都结束了。

我永远记得那个夜晚,马威从背后拍了拍我,然后我们并肩走向浓郁的黑夜。

美好的星光下,他开心的样子,他那时对未来或许还有很强烈的期盼吧。很多年过去,我很清楚当初选择不帮他是对的,尽管他的人生悲苦,但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我依然会记得那一天,他对我的信任,它变成了一种力量,陪伴我很多年。

█关于作者

易术,80后作家代表人物,曾出版《我丢失了我的小男孩》《字母的童话》《蝴蝶飞不过沧海》等十余部长篇小说,部分作品被介绍到韩国、日本、美国等,于年宣布封笔。年复出文坛,推出自传新作《没有梦想,何必远方》,年出版《不再让你孤单》。

█关于本书

《借我春风如少年》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青春实力派作家易术全新作品

一场被纪念的“遗憾与遗忘”

实力派文字映像,5篇故事,温暖而美好、感动而治愈。

本文选自易术新书《借我春风如少年》,磨铁图书出品

如需转载请自行保留图书完整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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